父亲患上前列腺炎后，医院留医部。
也就是在父亲的病房里，我第一次见到刘志强。当时他在床上换衣服，虚掩着的门一下子被我推开。我退了出去，直到他再次把门拉开。
那次之后，每次见面我对他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，我猜他对我也一样，这也许就是人类与生俱来的两性相吸的魔力吧。
尽管他穷，穷得动手术躺在床上都请不起看护，却不妨碍我们躲在黑暗的走廊过道里亲吻。
他很有力道的抚摸常常弄得我心猿意马，我不止一次幻想过我们躺在床上的样子。
我很渴望他快点好，医院和那些对刘志强不怀好意的女护士。
9月23日，我送汤给父亲和刘志强时，和一个相熟的刘性护士点点头，她迅速将手中捏着的药藏到了身后然后尴尬朝我一笑。
这个无意中的动作却被我发现了。
我觉得很奇怪，父亲以前在家乡镇上一直开着诊所，我对药品还是有些认识的，2号病房那个阿姨明明患的是普通的乳腺增生，她拿的却是一种抗生素类药。
贫穷使我不放过每一个能令我改变现状的机会。
9月2号那晚，我经过隔壁病房，发现一个女人躺在病床上抱着肚子在打滚嚎叫，眼珠子突得都快掉了出来，这个异常让我很害怕。
然后刘护士就冲了进来，迅速拿出一支针对着她的手臂打了下去，很快阿姨就安静下来。
病房的主管医生也很快赶了过来，刘护士和他很有默契地对望了一眼就并肩走了出去。当然这个小动作没能逃出我的眼睛。
多年的职场小文员生涯让我学会了揣摸，直觉告诉我，刘护士和医生绝对不是简单的上下级的关系，他们之间肯定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。
我很聪明地在他们离去之后，拉开了阿姨床头的抽屉。让人惊喜的是，我居然在一堆杂物里发现了一颗红色胶丸，我猜应该是阿姨吃药的时候不小心掉出来的。
我把胶丸捏在手心里的时候，背后有人咳了一声。我回头，是刘护士。她死死地盯着我手上那颗药丸，掩饰不住的慌张，我得意洋洋地扫她一眼。
她示意我跟她走。
在僻静处，刘护士压低声音说，我知道你很聪明，你要怎么样才能把药丸还给我？
我假装洞悉了一切，以退为进，笃定地说，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？
刘护士叹口气：大家都是为了钱。只要你保守秘密，我可以介绍你做。我知道你和3号A床的男人好上了。你们没钱。
她说中了我的死穴。我点点头。
刘护士告诉我，我手上捏的这颗药丸是还没有上市的新药。
通常这些只经白老鼠试验过的新药，一定要通过职业试药人的试验确认后才能上市。但找人试药始终有很大的风险，而且花费巨大。
有些有渠道的医生就买下了试药权，暗中和护士串通，悄悄帮病人换对症的新药，只要不出什么大问题，一般的过敏反应自会有医生处理。
我鄙夷地看了她手上戴的金链子一眼。我平时听别的护士聊天，说刘护士家里很穷的，怪不得她穿金戴银，原来她出卖了自己的职业道德。
不过我并不是出于义愤，我是妒忌，我妒忌我们两个都出身贫寒，可她却可以逍遥自在我却要节衣缩食。
刘护士看我脸色变了，她马上讨好地说，如果你不信，我先介绍一个新药给你男朋友试试吧。
这种胃溃疡药已经有人试过了，副作用很低的，既可以省去药费，你又可以拿到提成，一举两得。
只要你一天三次记录他服药后一小时内的反应就行了。
看她言之凿凿的样子，我心想，到了这个地步，她应该也不敢唬弄我。
我开始按照刘护士的教导，偷偷给刘志强换药，并且每天记录下他的症状，果然一直没事，他的病好象也有了好转，以前经常会在半夜里痛醒的次数也少了。
他甚至有兴致半夜里趁我父亲睡着了挑逗我和他亲热。
不足一米的病床上，我们挤在一起，父亲每一个转身或者一个咳嗽都会让兴致忽然而至地搁浅，每每这时我都会痛恨我们的贫穷。
而此时我收到了第一笔数目不小的费用，那笔费用让我非常兴奋，钱的魔力是巨大的，它让我看到了辉煌的前景。
但我一想到我实际的身份我就黯然，我毕竟不是穿白袍的护士，不能象刘护士一样光明正大地接近那些病人，。
时候我非常妒忌刘护士，我看见她象只蝴蝶一样穿梭在病房与病房之间，我就好象看到大把大把的钱流入她大大的口袋，我恨得牙痒痒。
在一次无聊的幻想之后，我发现自己医院新盖的留医部。一个穿白间条病号服的男人神情沮丧地坐在一张石椅上。
冯刚，你又拿药过来喂金鱼了。
一个年纪稍大的护士责备似地边走边对着这个男人说话。
旁敲侧击之下，我知道这个叫冯刚的男人患了直肠癌。妻子在他确诊后就离了婚，医院留医部都好几次了，很多医生护士都认得他。
自从和妻子离婚后，他的性格变得很古怪，不肯吃药，也不配合治疗，他的主诊医生实际上已经放弃他了。医院，只是出于一种人道主义。
再次看见他毫无生气的脸，我却暗暗高兴。
如果要拿这个连医生都觉得无望的病人来试药，一来就算发生意外也不会引起其他人注意，二来也可以过我自己良心这关。
如果我给他试的新药管用，他可能还有一丝生机，如果没有用，他也不会有太大损失，反正也是迟早都要死的人。
这么想着想着，原本还存活的那一点点犹豫就象太阳底下的冰块，一下子化成了水，无影无踪。
要接近一个孤独而绝望的男人，对我这种长得不错又有几分白领气质的女人来说易如反掌。
冯刚在我的好言安慰下，情绪慢慢回升起来。
其实要了解一个男人不难的，最重要是看他需要什么，冯刚不缺钱，他缺的只是一个亲近的女人对他的不离不弃。
我一直在他身边鼓励他，对他温言软语，他终于答应肯吃药。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，我将两颗白色的药丸替报了他的药。
吃完药后我没有走，我有任务，一定要亲自观察他服药后的反应。
开始的第一个小时里他很安静，我坐在他身边陪他闲聊了一阵。
慢慢地，他的情绪明显变得有些亢奋，脸上呈现出一种少有的粉红，眼睛也充满了血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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